大楚咸和十五年,腊月廿八,京城的朱雀大街,此刻仿若一锅煮沸的热粥,被挤得水泄不通。平日里深居简出、鲜少抛头露面的女子们,纷纷从大街小巷汇聚于此。她们裹着厚重的斗篷,寒风呼啸而过,却吹不散她们眼中那股按捺不住的热切。她们手中紧紧攥着卷了边的《算学宝鉴》和《策论集要》,眼神中既有对未知挑战的紧张,又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,仿佛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。
街边的茶肆里,几位老学究摇头晃脑,正激烈地议论着,唾沫星子在北风中飞溅:“女子科考?简直是荒谬至极,乱了纲常!”“没错,这要是开了先例,往后这世道还不知成什么样子!”
贡院门前,苏明薇身着改良后的官服,外罩一件玄色大氅,宛如冬日里的一抹坚毅身影。她腕间残镯的裂痕处,隐隐泛着微光,与门楣上新挂的“女官科举”匾额上的鎏金大字相互辉映,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。她紧紧握着凤仪司印信的手掌,因内心的期待与紧张微微发汗。目光扫过眼前千余名排队等候的女子,她们形态各异:有的是凤仪书院的高材生,发髻上别着精致的莲花银簪,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与优雅;有的则来自偏远州府,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,却将算珠镖别在腰间,当作防身武器,质朴的面容下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。
“长公主,时辰到了。”云若璃款步上前,她腕间的莲花护腕在寒风中轻轻碰撞,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,宛如冬日里的风铃。“监考官和誊录官都已各就各位,只是……”她微微压低声音,神色略显忧虑,“有几位老臣联名递了折子,提议在考场外设‘监察席’,名义上是监督,可实际上……”
“随他们去。”苏明薇嘴角泛起一抹冷笑,手中的短刀在掌心熟练地转了个圈,刀刃反射出清冷的光。“今日这考场,就是要让天下人清清楚楚地看到,女子的算学策论,究竟能不能胜过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酸儒。”
更漏声在梆子清脆的响声中缓缓流逝,仿佛在为这场意义非凡的考试默默计时。考场内,百余个隔间整齐排列,宛如知识的小堡垒。女子们伏案疾书的沙沙声,如同春蚕嚼叶,与院外老臣们的窃窃私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苏明薇如同一道无声的影子,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各个隔间之间。她的目光轻轻落在一份份考卷上,只见有人运用“盈不足术”深入剖析商税漏洞,条理清晰;有人以“勾股定理”精准推演边疆防务,见解独到;还有人巧妙地将江湖盟的情报传递之法,融入朝堂文书制度,创意十足。
“这篇有意思。”苏明薇在一份寒门女子的考卷前停下脚步。那姑娘头发只用一根草绳随意束着,在寒风中略显凌乱,手指也被冻得通红。然而,她却在策论中写道:“若将算学用于河工,以‘方程术’计算堤坝用料,可省银三十万两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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